天水. 围

         有个华人新村，曾经的庄家村，住着大多数的庄氏村民。那里，屹立着一座红色建筑 物，墙上高挂着“庄氏公会”四个字。由“庄氏公会”往下走，有户有几十年历史，经历过多少沧桑 与故事的老屋。门上的“天水”堂号的牌匾依旧高高挂着，围绕着这“天水”下的故事，我只有听说。

         几十年前，漂洋过海，他从中国来到这里，组 织了家庭。他爱喝酒，所以屋外总是围绕着一群男人开怀畅饮着。尽管屋内的女人对此感到非常不满，好做不做干嘛当个醉仙，可偏偏他就是爱喝酒，哪去理这么 多。对这屋前着如此的光景，女人除了生气，还是生气。心有不满，却也没理由把他们都从屋前赶走，只有些许的无奈。看着围绕在屋前的男人们，他们高谈着的，是在这庄家村的生活点滴？ 还是那遥远故乡的往事追忆呢？

        二胡的声调，总带几分凄凉与沧桑，却又是如此动听。我曾亲耳听过，但却不是听他拉奏，而是同样来自这庄家村 的同学。她拉二胡，是自小被父亲逼教而来的，但是她是满怀感恩的。我怀疑，或许，说不定，在几十年前，她的公公也曾是围坐在“天水”家前的其中一位老人？他是会拉二胡的，曾 经，我并不知道。我还以为他会弹吉他。我努力挖掘着记忆的画面，放置在“天水”家屋后的只有一把吉他不是吗？那二胡在哪儿呢？难道他收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吗？怎么……从来没见过？至今也不曾见过。也许，他已把二胡带走了吧，不然的话，他多孤单啊！“天水”家前，老人们围在一起，不只是喝酒，还一块儿弹奏 着手上的中华乐器，或许还哼着歌，回味着家乡的一幕幕。而这样的画面，好像，我只从电视上见过……

         说到电视，谈起以前的时代，不是都有说故 事的人吗？他也会说故事。说什么故事？《水浒传》吗？《三国演义》吗？我也不知道，可能因为妈妈不爱读书，不知道是什么故事，所以也没说。但很神奇的， 我家竟然藏有他的其中一本书，那是一本厚厚的《水浒传》，书的内页还有他亲笔写下的“一九八十六年冬月購”。翻开这一页页，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字，我似乎已身 在“天水”家屋前，看着眼前，并非只围绕着一群老人，也围绕着一群小孩。而他，正坐在木椅上，不时又站起，挥着一些不知名的招式，口中念念有词……

        这些，都是听说。是听妈妈说的。他身上浓厚的中国文艺气息，让我好想靠近，却又已无法接近。望着毫无印象的合照，有他，有我们。原来，我们也曾相聚于同一个四方的彩色空间。
然而，我对他的记忆，真实的接触，只停留在这一幕……

走到“天水”家门前，他正坐躺在客厅的躺椅上，妈妈牵着我的小手，用客家话对他叫了一声：“阿爸！”……